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他们俩决议合租一个寓所 克里斯朵夫的意思是要立刻搬 不管租期还剩着一半 而要损失一笔租金 比较谨慎的奥利维虽然也愿意马上搬家 可劝他等双方的租期满了再说 克里斯朵夫不了解这种计算 他像许多没钱的人一样 损失点钱是蛮不在乎的 他以为奥利维手头比他更囧 有一天看到朋友穷困的情形 吃了一惊 他立刻跑出去 过了两小时又回来 把从埃屈托那尔预支到的几枚无法郎的钱得意洋洋的摆在桌上 奥利维红着脸不肯收 克里斯朵夫一气之下 要把钱丢给一个在楼下院子里拉着琴要饭的意大利人 被奥利维拦住了 克里斯朵夫装着生气的样子走了 其实他是恨自己的笨拙没法使奥利维接受 结果朋友来了一封信 把他安慰了一番 凡是奥利维口头不敢表示的 都在信上表示了出来 他说出认识克里斯朵夫的快乐 说克里斯朵夫的好意使他多么感动 克里斯朵夫回了一封狂热的信 像十五岁时写给他的朋友奥多的一样 满纸都是热情跟傻话 用法文 德文 甚至也用音乐来做种种双关语 他们终于把住的地方安顿好了 在蒙巴纳斯区 靠近唐帆广场 在一幢旧屋子的六层楼上 他们找到一个三间正屋带一个厨房的公寓 房间很小 朝着一个四面都是高墙的挺小的园子 在他们那一层 从对面一堵比较低矮的墙上望过去 可以瞧见一所修道院的大花园 那在巴黎还有不少 都是藏在一边没人知道的园子里 荒凉的走道上 一个人都没有 比卢森堡公园里更高更密的古树在阳光底下微微摆动 成群的鸟在歌唱 天刚亮就能听到山鸟的笛声 接着是麻雀吵吵闹闹而有节奏的合唱 夏日的傍晚 燕雀在狂躁的穿过木霭 在天空围绕月夜 还有蛤蟆像滚珠一样的叫声 好比浮到池塘面上的气泡 倘使这幢旧屋子不是时时刻刻被沉重的车子震动 仿佛大地在高热度中发抖的话 你绝计想不到住在巴黎 有一间屋比其余的两间更大更好 两个朋友便互相推让 结果大家同意用抽签来决定 首先做这个提议的克里斯朵夫存了心 用了一种他素来觉得不会做的巧妙的手法 居然使自己没抽到那个好房间 于是他们开始了一个完全幸福的时期 那不是专靠某一件事 而是同时靠所有的事的 他们所有的行动和思想都浸在幸福中间 幸福简直跟他们一分钟都不离开了 在这个有谊的蜜月中 那些深邃而无声的欢乐 唯有得一知己的人才能体会 他们难得说话 也不大敢说话 只要能觉得彼此在一起 能交换一个眼色 一句话 证明他们虽然静默了好久 而思想仍旧在一条路上就行了 用不着互相问询 甚至也用不着互相瞧眼 他们随时都能看到对方的形象 动了爱情的人 都不知不觉的把爱人的灵魂作为自己的模型 一心一意的想不要得罪爱人 想叫自己跟对方完全合二为一 所以他凭着一种神秘的突如其来的直觉 能够窥倒爱人的心的微妙的活动 朋友看朋友是透明的 他们彼此交换生命 双方的声音 相貌在那里互相模仿 心灵也在那里互相模仿 只要等到那股深邃的力 那个民族的本性 有一天突然抬起头来 把他们有意的联系扯断了的时候 才会显出裂痕 克里斯朵夫放低了声音说话 放轻了脚步走路 唯恐扰乱了隔壁屋子里幽静的奥利维有意把他改变了 他有种从来没有的快乐 信赖 年轻的表情 他疼着奥利维 奥利维大可以对朋友作威作福 要不是他觉得不配受这样的爱而为之脸红的话 因为他自以为远不及克里斯朵夫 不知克里斯朵夫也跟他一样的谦卑 双方的这种谦卑是从友爱来的 给他们多添了一种甜蜜 一个人觉得自己在朋友心中站着那么重要的地位 即使自以为不够资格 也是最快乐的 因此他们俩都非常的感动和感激 奥利维把自己的藏书放在克里斯朵夫的一起 不分彼此 他提到某一册的时候 不说我的书 而说我们的书 只有一小部分东西他保留着 不作为公共财产 那是姐姐的遗物 或是跟她的过往有关的东西 克里斯朵夫被爱情磨练的机警了 不久便注意到这种情形 可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敢向奥利维问起他的家属 只知道奥利维所有的亲人都已经故世 除了带掉高傲的感情使他不愿意探听朋友的私事以外 他害怕触动朋友过去的悲痛 他羞怯的连对奥利维桌上的照片都不敢仔细瞧一眼 虽然心里很有这个愿望 那张相片上有一位正襟危坐的先生 一位太太 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脚下坐着一条长毛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