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欢迎收听第十一届矛盾文学奖获奖作品雪山大地作者 杨志军 获奖 四季风声第十四章荒芜的处女地 掩埋草原的雪崩 吃掉牛羊的豺狼 这道灾难的朋友 扼住喉咙的命运 是用一万声扎西德勒向我们告别 让我们相信 在慈祥面前 你也有情爱 一 就像一阵积雪席卷而来 上面对王石和老残让的矛盾终于做出了裁决 想一想并不突然 早就应该有这一天了 只是这个结果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父亲有些大惑不解 裁决抹去了有关王石的所有事端 对牧马厂办事处和宿舍断水断电 对他们的车辆设卡检查 州医院拒绝给牧马厂的人看病开药等 也没有提及有关老财让的事端 制造草原纠纷 抢夺骗取草场等 他只是一纸任免文件 任命老财让为阿尼玛星州州委书记兼牧马厂厂长 免去王室现在的职务 前往省委党校学习 等待另行任命 省尚的态度好像是倾向于老财让的 毕竟他是让牧马厂扭亏为盈 东山再起的功臣 是给省财政上交了不少利润的财神爷 既然阿尼玛星州和牧马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那就让这个有能力的人把两个地方都管起来 看他还能偏袒谁 一个阿妈的两个孩子 冤枉了谁都不好 谁出了事 这个阿妈都是有责任的 同时发生变化的还有沁多县的诞曾书记升任州委副书记 西饶由副县长升任沁多县委副书记 县长朝歌回来了 担任阿尼玛京州州委办公室副主任 所有这些都是喜饶告诉父亲的 还告诉了他一些别的人事变动 但父亲只关心他熟悉的人 父亲知道王石肯定不好受 骑着豹子花直奔舟山 父亲先去了王石的办公室 又去了他家 都不在他住院了 看来气得不轻 问王石的妻子 说是喘的厉害 还头晕 差点摔倒 医生量了血压 都一百八十多了 父亲骑着马 捎带上王石妻子做的病号饭 直奔州医院 王石一见父亲就说 老财让告我不懂畜牧业生产 导致了草原严重退化 说他用马匹换来大量草场是为了挽救草原 为了让草原少一点糟蹋 真是颠倒黑白 其实大家都明白 引起草原退化的罪魁祸首就是贼喊捉贼的老财让 不是因为他吞并草场 牧人的草场就不会减少 就没有马匹糟蹋草场的事 现有的牛羊也不会这么快就超载 你以后见到李志强 一定要把真相告诉他 他现在是副省长 我说了不管用 虽然我跟他是战友 老财让给省政府立下军令状 说他有办法三年之内阻止草原退化 恢复自然生态 把黑土滩变成绿草场 把秃斑地变成木窝子 同时还要增加牲畜的存栏率和商品率 他不就是要藩地种草吗 他懂个屁 靠的就是你 你可不能再给他干了 万一种草不成 番地翻出祸害 你就是第一个被他卖掉的替罪羊 父亲恩嗯啊啊答应着 心说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我认同你的警告 知道自己的处境 也得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正说着 索爱院长敲门进来了 客气的跟父亲打着招呼 又说 不能让王石书记生气了 他的血压 血脂 血糖都有问题 现在一定要静养 最好到西宁去 只要海拔一下来 很多毛病就会自然消失 王石说 不用你赶 我明后天就走 他见我烦 我见他也烦 父亲说 谁赶你了 索爱院长是好心 吃饭吧 都凉了 这么香的面条 我都流口水了 父亲离开州医院后 在周围招待所住了一夜 一直天不亮就往回赶 特意拐着弯看了看 播种的牧草都还没有出来 一棵都没有 包括低洼地里较为温暖的草场 他不断看着天 眼睛都看疼了 雨啊 雨啊 现在就需要一场雨 但雨的习性往往是这样 你需要时他绝不来 不需要时他一定来 种下去已经半个月了 天天晴日 似乎连云也开始作对 少了 越来越少了 故意稀薄着 不想为父亲的草种 大地未来的绿芽遮出一片阴凉 奏出一天雨来 他三番五次的下马 扒开磨平的土壤 看看下面的草种 失望的发现种子还是种子 一丝芽苗也不见 他大声说 雪山大地了 你可千万要保佑我 让我的种草如愿以偿 完了便高声朗诵祈福箴言 然后又说 种子们 请听听祝福的声音 请欢欢喜喜出头露面吧 路过没有翻起表土的地界 他就打马疯跑 这样可以多看几块播种的草场 快一点回到沁多县 已经开工的尼玛村 康和冷库扯着他的心 尽管两边的工地上果果整天跑来跑去的盯着 但他们是信托贸易的未来 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保证质量 还要加快速度 主体建筑的工程最好赶在十月底封冻前完成 不然就会拖到明年 时间是拖不起的 明年有明年的事 回到庆多县桑杰的家时 已经是晚上有个电话等着父亲回复 是老才让的 他立马拨了过去 老财让说 听说你到了州上 怎么不来看我 你现在又管舟上又管牧马场 肯定很忙 我怎么可以随便打搅 下次来舟上 一定得到我办公室来 别人不来可以 你不行 想躲是躲不掉的 过去躲不掉 现在就更难了 老财让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父亲感到很不舒服 却还是打着哈哈 嗷呀嗷呀 一定去 怎么样 你种的草 不是我种的草 是牧马场种的草 牧马场种的就是你种的 出来了没有 父亲如实做了回答 老裁让说 那就再等等吧 会出来的 我成了阿尼玛星草原的一把手 草原总得给我点面子吧 我这个电话你记住 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父亲问 电话号码怎么这么长 这是我的手机 手机 有了这个东西 走到哪里都能打电话 你以后也得有一个 父亲放下电话就去了果果家 两个人喝着酥油茶 吃着糍粑 说了半天尼玛村康和冷库的事 就听桑杰在外面喊 强巴 拉电话 电话是李志强打来的 寒暄了几句 就问父亲能不能尽快来西宁一趟 有事情要谈 父亲问是什么事情 李志强说很重要 还是见面说吧 父亲心想是不是跟信多贸易有关 就说 明天一早就出发 李志强叮嘱道 一到西宁就给我打电话 但父亲去西宁的日期推迟了一天 原因是爵巴来了 爵巴和米玛已经结束转山 回到家中头一件事就是寻找日港 他骑马来到县城 就是想告诉父亲 有个牧人说他见过一匹像是妖马的黑母马 黑母马同样想迷惑他的黄尔马被他赶走了 父亲问他怎么知道他是妖马 学霸说 妖马会把音户翻出来 发出一种刺鼻的怪味道 尔马一闻就控制不住自己 会一直跟着味道走 妖马不会放弃他看上的尔马 肯定还会来 我告诉牧人 来了就通知我 到时候皇尔玛会跟着妖玛 我们再跟着皇尔玛 就能知道究结的加巴窝在哪里了 欧呀欧呀 太好了 学霸在桑杰家吃了一顿饭 被父亲陪着去集美商店和炖珠商店转了转 父亲问他需要什么 他说什么也不需要 父亲就买了些糖果糕点 手套头巾什么的 说是送给家里人的 然后他们骑马参观了一下尼玛村康和冷库建设工地 学霸就走了 怎么留也留不住 父亲是坐长途公共汽车来到西宁的 下了车往家走的路上 就用公用电话打给了李志强 是秘书接的电话 说李副省长正在会见外商 完了一定转告 父亲回到家中 随便吃了几口姥爷姥姥端上来的锅盔 喝了一杯熬茶 正想着要不要再去街上给李志强打电话 忽听有人在院子里喊 强巴 他出去一看 吃了一惊 大省长怎么来这里了 快进来坐 李志强对身后的秘书说 你在车里等我 父亲说 我家不好找吧 好找 这条街上没有人不知道你的 都说你是个藏族女婿 李志强的到来让姥爷姥姥有些惊慌失措 沏了福茶 又觉得应该沏花茶 幸亏是星期天 梅朵回来了 撤了花茶 说 拜拜了 你炕上坐 我家的酥油茶是全西宁最地道的 李志强说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梅多说 当然知道 来找阿爸的差不多 都是喝过酥油茶的 李志强说 老师说我忙的还没顾得上吃饭呢 梅朵说 那你就来对了 我姥爷姥姥做的面是全世界最好吃 你吃拉面还是吃面片 李志强说 面片吧 羊肉的 当然 家里有新呛的辣子和新买的黄元陈醋 你多多的调上点 熬夜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梅朵到了酥油厂 就去厨房帮着姥爷姥姥做饭 多做点 外面车上还有人呢 姥爷说 那赶紧叫进来 梅朵说 不用 李省长跟阿爸肯定有事情要说 东厢房里 李志强坐在炕沿上喝着酥油厂 直截了当的说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由组织部门或者老裁长给你谈 担心你会拒绝 就让我出面先通通气 你恐怕不能再做生意了 现在到了你必须忍痛放弃侵东贸易的时候了 为什么 牧马场和阿尼马青州都需要你 老财长坚持要让你出任牧马厂的副厂长和阿尼玛荆州的副州长王石也有同样的提议 两个互不团结的人都在推荐你 省上不得不重视 父亲笑道 我一个老牧民 就会属牛属羊 牛羊多了还好好数不过来 这么重要的职务 我命里没有 也从来没想过 李志祥严肃的说 我可不是开玩笑 父亲摇摇头 我肯定不行 一是能力不够 二是信多贸易离不了我 你比比看 到底信多贸易重要 还是阿尼玛星州和牧马场重要 羊已经离群了 牛已经失散了 我现在只能顾好我自己了 强巴案平反那会儿 我给落实政策的人说 我就想当好一个普通牧人 挺知足的 他们说我萎靡不振 不求进取 后来眼看着草原开始衰败 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给王石书记建议 必须限量和减少牲畜 看他不听 就又想要个官 觉得只要有权 挽救草原并不难 后来才发现 并不是这么简单 我是一个犯过案子的人 后来放了几年羊 现在又在经营信多贸易 仕途上的资历已经清零了 要干就得从小科员干起 李志强挥了一下手 说 组织上考虑的问题 你就别操心了 梅朵从厨房出来 用一个木盘拖着一叠绿莹莹的盐碎 一碟腌制的花菜和油泼辣子罐 醋罐 盐罐 一一摆到炕桌上 父亲说先吃饭 我去叫他们 干不干的以后再说 不行 现在就得定下 我不能白来 总不能饿着肚子说话吧 等你一吃饱 我的决定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