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清晨 天还未亮 一辆青布马车便出了末国朝阳城的南门 朝着城外的孤山方向去了 车夫是个很壮实的中年人 帽檐拉的极低 赶车的时候也不扬鞭子或者呵斥 但那拉车的马却依旧跑得很快很稳 就像是一阵风 所过之处 扬起一阵沙尘 待沙尘落下 已是连踪影都没了 若是心细眼尖的人 定然会发现 那车夫的左手虎口和右手除了拇指以外的四个手指的第二关节 都有一块厚厚的茧子 右臂比左臂要略粗 这是常使弓箭的人才会留下的特征 还有那拉车的马 虽然是毛色斑杂看起来脏兮兮的 却是腿长背高 实打实能日行千里的良居 谁也不会想到 坐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马车里面的人 会是莫国当今的宰相 那在坊间传闻里 让诸多书生学子膜拜敬仰 百姓交口称赞的一代名相 两朝元老 纳兰段 纳兰段犹记得四十年前他入京科考的时候 那个在城外破道观里的老道跟他说的话 金秋放榜 状元及第 在朝五十载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膝下两子一女 女可谓母仪天下 亦可为念 以他想来 将来他的女儿 定然是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 魏聂一说 断不可能 说归说 想归想 可眼瞧着今年他已经六十岁了 除了他三十岁时自老家接来的结发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之外 他府上的四个女人 就没人再生过一个孩子 他也曾舔着老脸找了御医来给他号脉 可他医院里所有的太医都给他瞧过了 就没有一个瞧出过什么不妥来的 之前所有的事情 天师道长都说准了 这件事定然也不会错 纳兰段嘟囔了一句 轻叹了口气 低头继续看起了手里的一本给在朝官员升职和调职名册 也是机缘巧合 逢了末国皇帝这两天身子不适罢了早朝 不然以他的身份 怎么可能得着清闲这么一清早就出门 今年已经是末国大旱的第三个年头了 若非那兰段早些年听了天士道长的话 利见皇帝兴修水利 现在的末国百姓怕是少说也得饿死一大半儿 他很感激天氏道长 几次提出要举荐天石道长给皇帝 可天石道长执拗的很 坚持不肯离开道观 后来他没了办法 便提出要出钱来修缮道观 不想天石道长依旧是不肯答应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 四十年前他进京赶考的时候 天时道长住的那道观就是破破烂烂的 这四十年都过去了 那道观还是跟以前一样 没有半点的变化 连屋檐上的草都没多长过一根 依旧是他进京赶考时的十七根 马车行到山前 纳兰段救下了马车 出于对天师道长的尊重 每回来他都是只让马车行到山脚 自己步行上山 赶车的中年男子熟练的拴好了马之后 便快步跟上他 伸手扶了他的手臂 跟他一同沿着青石铺的路往上走 爹爹 明年再来就乘车上山吧 你也粘过花甲了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看还有很长的山路 低声跟纳兰段说了这么一句 自还不会走路开始 他就开始跟着纳兰段走这段山路 那时是纳兰段背着他 腿脚利索 长长的一条山路一炷香不用就到了头 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 纳兰段的身子也是已经一年不如一年 同样的一条山路 去年走了整整一个时辰 今年怕是要用更长的时间了吧 做人不可忘恩 吉二 纳兰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伸手拍了拍纳兰吉的手臂 意味深长的说道 道长对我有恩 对莫果有恩 却是什么都不肯要 这般的步行上山 也算是我辽表对他的敬意和谢意 只要我还能动 就是爬 我也要自己爬到山顶上去 等我不能动了 吉儿 你要像当年爹爹背着你那样 背爹爹上山去 知道吗 好 纳兰吉微微一愣 继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手臂使力 帮纳兰段更多的负担起一些身体的重量来 陪着他继续爬山 诗词说得好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沿着青石路上的山顶 一阵桃花香气便扑鼻而来 两人合抱的桃树下 一抹青衣 三盏清茶 八分满的红泥杯子里 涟漪尚未褪尽 想来该是刚斟满了不久 隔世之人落地之时 便是甘霖普降之日 丞相修吉机缘到了 该来的自然就来了 不及纳兰段问 老道士便笑着把他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示意他们两人坐 那隔世之人尚有牵挂 所以才久久不肯来此做你的女儿 你且耐心的等上一等 待来年三月的最后一天 那孩子便该不哭不闹的落地了 雪白的墙壁 雪白的床单 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躺在那里 她的眼睛很大 亮的像天上的星辰 想来健康的时候该是很美的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 那男人很安静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人 从他们相握的手来看 该是恋人 女人叫纳兰雪 今年刚刚二十一岁 正在读大学四年级 是个从小就被人看好的围棋苗子 她自己也是极喜欢下棋 用她老师的话讲 除了睡觉的时候 纳兰雪就只会做三件事情 第一 再下棋 第二 去下棋 第三 整理棋谱 许是天妒英才 在两年前的国际大赛上 原本有望夺魁的那篮血在冠军赛中莫名的晕倒在了赛场上 对手不战而胜 他屈居亚军 从此住进了医院 住院后 医生告诉娜兰雪 她得了运动神经元症 俗称渐动人症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快些做吧 等这个病到了后期 她会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能 他说他想下棋 想再参加一次国际性的围棋比赛 他想跟那个他最后的对手一决高下 那时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想 距离下一次比赛还有两年 以那蓝雪的情形 是怎么都不可能撑过两年去了 但事情偏偏就有转机 突然有一天 那个那兰雪最后的对手出现在了他的病房门口 非常有礼貌的敲响了他的门 他给那兰雪带来了棋盘 也带来了快乐 他说 我叫千叶 很有幸能成为你最后的对手 我不喜欢胜之不武 我们来下玩那盘半途而废的棋好不好 就这样 那兰雪跟千叶从对手变成了朋友 又从朋友变成了男女朋友 他们弹着他们喜欢的围棋 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后来 那兰雪的病越来越重 连医院的床都下不了了 千叶就在医院里陪着他 帮他抄棋谱 依着他说的位置摆放棋子 继续陪他下棋 直到昨天 那蓝雪突然出现了心脏衰竭的症状 医生也给他下了病危通知 他们两人都知道 剩下的时间真的已经是最后的了 如果有来世 嫁给我可好 千叶双手捧住那蓝雪的腕子 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柔身问询 只怕那时候 我们都已经变了样貌 谁都不识得彼此了 那蓝雪已经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 他从来都不知道 这世界上还会有比围棋更让他在意的东西 没有父母的疼爱 没有亲人的照料 没有朋友的贴心 他已经习惯了孤独 却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候 会有这么一个人 让他如此不舍 人的样貌可以变化 这个却是不会变的 不是吗 千叶一边说着 一边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侧棋谱 冲着那篮雪摇了摇 那是他们下的最后一盘棋的棋谱 千叶赢了那篮雪 绊子用它来找我 我也会用它来寻你 我保证 就算我喝了孟婆汤 忘了今生的所有事情 也会 雪儿 雪儿 轰轰轰 天启四十七年 春夜 雷声阵阵 莫国终于降下了四年来的第一场甘霖 与此同时 莫国的宰相府里也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稳婆欣喜抱着两个孩子跑到了纳兰段的面前 跟他报喜 恭喜湘爷 贺喜湘爷 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 母子平安 纳兰段六十一岁在为人父 已是高兴话都说不出来了 从乳娘的怀里接过了两个娃娃 左看右看 喜欢的不舍得放手 生子的是他的结发妻子 年纪比他还大了三岁 是他七八岁时 父母花一吊铜钱给他买回来的童养媳 今年已是六十四岁的高龄 之前时候天葵都已经绝了十五年了 若非去年初夏他与老友久别重逢 醉酒之后与老七同房 当真让他有了身子 怕是任凭什么人说 纳兰段也断不会信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 是还能生孩子的 天道轮回 人中难与命运相悖 一切皆如天时道长所说 来年三月的最后一天 婴童坠地 不闹不哭 天降甘霖